中国人民大学老校长被降低退休待遇

中国人民大学（以下简称“人大”）再次站上风口浪尖，这一次，是因为他们的知名前任校长纪宝成。

3月31日下午，有消息称，纪宝成于2014年底被不公开地宣布处分：留党察看两年，取消副部级待遇，勒令辞去所有社会兼职。

而据澎湃新闻多方了解，纪宝成被处分为实，不过上述处分的具体表述尚未得到官方证实。

多位知情人士对澎湃新闻表示，纪宝成的退休待遇并非直接取消，而是降低；要求其辞去所有社会兼职属实，但“留党察看两年”的处分并未听说。

据澎湃新闻了解，2015年元旦前后，纪宝成的处分决定曾在很小范围内予以通报。

人大校方避答老校长被处分

早在去年12月中旬，有关纪宝成的一则传言就已经在社交平台上广泛散播。

该传言不仅透露纪宝成被处分一事，同时还提及，人大亦有其他校领导受到处分，两名巡视组处级干部也因“跑风漏气”被“双规”审查。

今年1月，人大党委宣传部有关负责人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回应，在任校领导都在正常，上述传言的后半部分为谣言。

至于纪宝成是否被处分，该校党委宣传部有关负责人称之前有注意到纪宝成被处分的说法，但并未接到授权就此事做任何说明。

人大多位校领导也对澎湃新闻表示，“事情比较敏感，不方便回答。”

纪宝成身边的工作人员也选择了回避。

3月31日下午，一位接近纪宝成的人大校办老师表示，最近一段时间纪宝成会来学校处理事情，他们也见过面，但并不清楚其“被处分”。

纪宝成此前的秘书、人大教育学院教授胡娟则以“不知情，建议问学校宣传部”为由挂断电话。

这不是纪宝成第一次陷入舆论漩涡。

公开资料显示，这位集学者与官员于一身的“明星校长”出生于1944年11月，江苏扬州人。

上世纪八九十年代，他曾先后在人大和包括教育部在内的国家多个部委工作，2000年9月被任命为人大校长。

他在任的11年，人大推出了新的校歌、校徽，实践着“大师、大楼、大气”的理念，成立了孔子研究院、国学院，在人文社科领域站稳脚跟。

但另一方面，学校大兴土木、个人风格强势高调、管理手段行政化以及用人提拔存在的争议，也让纪宝成屡次成为话题人物。

2013年，人大招生就业处原处长蔡荣生被调查，让刚刚卸任人大校长两年的纪宝成颇为被动。

据《中国青年报》报道，当年11月26日，民办教育专家信力建发出一条求证语气的微博，称蔡荣生持假护照欲闯关赴加拿大。

上述微博还透露，蔡荣生交代的招生等问题涉及金额达数亿元，出逃前他还曾留书反映领导问题。另外，时任人大教育学院执行院长的胡娟也被免职协助调查。

人大官方第二天向媒体确认蔡荣生被查，并在数日后回应，胡娟在正常上班，希望媒体以学校正式发布的消息为准。

公开资料显示，蔡荣生1987年毕业于清华大学机械工程系，曾任中国人民大学学生处处长、党委武装部部长、招生就业处处长等职。1999年-2002年，他曾在人大商学院攻读在职博士，师从纪宝成。

另据人大教育学院官网介绍，胡娟1972年出生，1993年本科毕业于人大法律系，1998年获英国杜伦大学文学硕士学位，2009年获人大管理学博士学位。

她曾担任人大校办校长秘书、办公室副主任、高教研究室副主任、高教研究室主任、校长事务助理、发展规划处处长、教育学院执行院长等职。

人大教育学院官网显示，目前她还担任人大高等教育研究室主任、人大教育发展与公共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、教育部教育学类专业教育指导委员会委员等职。

纪宝成“得意门生”此前被查

蔡荣生被查后，纪宝成与二人的微妙关联很快引起外界注意。

2013年12月，《新金融观察报》在一篇报道中援引人大某学院教师的说法——蔡荣生为纪宝成的得意门生，两人关系很好，很多年都是一个“队伍”的。

报道还称，早在2010年前后，网上就出现大量举报蔡荣生的材料，指其招生腐败，利用自主招生、提前录取等机会收受贿赂。

上述报道称，“其中比较夸张的是，他曾让一个11岁的富二代上了人大本科。”

另据《21世纪经济报道》，从2006年开始，蔡荣生先后在国内7家公司担任过独立董事，其中3家还是上市公司。

从某种程度讲，蔡荣生“出事”早有征兆。

2013年9月26日，中央第十巡视组向人大反馈了巡视情况。

中央第十巡视组组长陈际瓦代表巡视组指出，人大在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方面，惩防体系建设特别是财务管理、领导干部薪酬管理、自主招生等方面存在薄弱环节；在执行中央“八项规定”和作风建设方面，出国管理不规范，公款吃喝、送礼现象依然存在；在执行民主集中制和干部选拔任用方面，一段时间里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贯彻不够到位，干部任用和管理不尽规范。

陈际瓦当时还透露：“巡视组还收到一些反映领导干部的问题线索，已按规定移交中央纪委、中央组织部和有关部门处理。”

2014年5月30日，南京市人民检察院发布消息，以涉嫌受贿罪对中国人民大学招生就业处原处长蔡荣生予以逮捕。2006年-2013年期间，他利用职务之便，在学校特殊类型招生过程中为考生提供帮助，收受贿赂1000余万元。

《法治周末》则对胡娟的“火箭式”升迁给予关注。

报道称，2010年，获得博士学位仅一年的胡娟被学校聘为教授，2013年，她就成为该校博士生导师。

上述报道还表示，2011年4月6日，人大正式发文组建教育学院，胡娟被任命为执行院长，全面负责学院学科建设、教学、科研、行政等工作。在当时的人大20多个学院中，胡娟是唯一一名“70后”院长。

人大副教授米辰峰、人大教授张可云也曾在个人博客公开叫板，指责胡娟涉嫌文凭造假、论文剽窃，对其学术能力提出质疑。

2015年1月，澎湃新闻通过人大教育学院有关人士确认，胡娟已不是执行院长，只承担日常教学工作。

不利传闻也让人大这所知名高等学府采取行动。

据《京华时报》报道，今年2月27日，教育部阳光高考平台集中公布70多所试点高校自主招生简章，人大也在其中。

此前一年，除了艺术类和体育类考生外，人大曾暂停自主招生。

这一举动，亦被外界理解为蔡荣生被查的后续影响。

也是在过去一年，和纪宝成有关的各种传言暗流涌动。对此，一位人大前任校领导认为，把责任全都推到纪宝成身上并不公平。

“蔡荣生工作能力很强，他是平时喊阳光招生喊得最响亮的。”上述前任校领导对澎湃新闻坦言，“蔡荣生之前受赏识不假，但从根源来讲，这件事的教训应该是反思哪里出了问题，从现有制度中查找漏洞，而不是单纯指责某位领导。毕竟，校长事务繁忙，不可能紧盯每位教职工的举动。”

部分社会兼职已卸任

外界的争议似乎没有对纪宝成本人造成过多影响。

2013年12月，蔡荣生被查数日后，他现身孙冶方经济基金会三十周年纪念会。

据《第一财经日报》报道，会议现场有记者问及此事，纪宝成并未正面回应。

“他肯定不会主动说这个，至少我没听到过。”一位接近纪宝成的知情人士对澎湃新闻表示，过去一年，他和纪宝成见面数次，老校长状态还不错，就是从不提蔡荣生的事情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此前纪宝成身兼人大国学院名誉院长、湖北工业大学顾问、中国职业教育学会第四届理事会会长、中国高等教育学会副会长、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副会长等多个社会职务，在教育界保持着一定活跃度。

人大国学院官网显示，2014年10月29日下午，纪宝成出席了第二届纪宝成国学教育基金奖学金颁奖典礼。

另据中国职业教育学会官网消息，2014年11月21日，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学会在“泉城”济南召开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学会2014年学术年会，学会会长纪宝成参加会议。

2014年11月底，纪宝成现身海南。

据南海网报道，2014年11月27日，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学会会长纪宝成一行，在海南省教育厅副厅长潘惠丽、海南省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学会会长支小纪等陪同下，到海南职业技术学院视察。

两天后，人大海南校友会2014年会迎来了重量级嘉宾、老校长纪宝成。

一位参与该活动的人大海南校友回忆，纪宝成给大家做了一场关于国学的讲座，还参加了当天晚宴。老校长当天精神不错，依然很有亲和力，有校友提出合影之类的要求都会答应。

这也是纪宝成最近一次公开露面。

2014年12月中旬，纪宝成再次出现在海南。不过，此时他的名字已隐藏于公开报道。

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学会官网显示，“2014年12月15日-12月16日，由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学会主办、海南省职业技术与成人教育学会承办的“地方职业技术教育学会工作经验交流研讨会”在海口市召开。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学会会长、副会长和海南省教育厅副厅长以及来自全国25个省级地方学会代表参加了会议。”目前，纪宝成仍为该学会第四届理事会会长。

今年2月9日，中央纪委驻教育部纪检组副组长、监察局局长徐开濯在接受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访谈时表示，教育系统党风廉政建设，要抓住招生、基本建设、物资采购和校办企业等重点领域，以及一些影响恶劣的师德师风问题。

徐开濯表示，教育系统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责任重大，全社会关注。要抓住重点领域，紧扣监督执纪问责这个基本职能不放松，紧扣领导机关、领导干部、领导班子成员这些重点，一级一级往下抓。

也在今年2月，米辰峰通过个人博客透露，人大“即将陆续铲除纪宝成题词题匾”，其中纪宝成为人大校园西南角“育贤楼”所题的牌匾已于今年2月4日铲除。

3月中旬，澎湃新闻曾探访人大校园，发现纪宝成在该校的大部分题词、合影基本都还在，并未铲除或撤下。